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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爸媽就不愛我，他們隻愛我弟弟。
十二歲那年，我終於被拋棄了。
是莊意將我撿了回去。
那時我暗自發誓，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死。
可八年後，他真的讓我替他去死了，還要將我送給彆人。
我卻後悔了。
1
【路錦，給我買兩個，速度快】
我將鬧鐘設為兩分鐘，裹了裹圍巾，朝著便利店走去。
曾經我以為，我們會在那個逼仄的出租屋相伴到老，雖然貧窮，但我們擁有彼此。
畢竟，是他主動選擇了我。
可如今，他發給我的資訊裡，一半是買菸，一半是買另一個東西。
我竟也逼著自己習慣。
正是放學的時間，店裡擠滿了學生，我隨手拿了幾件東西，冇一會兒手機便響起。
我接起電話，裝作急迫的迴應著，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將東西放回貨架，冇人注意到我藏在口袋的東西。
我有偷竊癖，莊意知道，或者說，是他縱容的。
他長的並不帥，單眼皮，額頭上還有一道疤。
當初撿我回去時，他隻是個輟學的高中生，跟著幫派混吃打架。
但他會把僅剩的錢給我買吃的，自己餓肚子。
為了給我買一件裙子，他會拿著刀衝到老大麵前，替他挨刀子。
而他的疤，就是那時留下的。
我心疼不已，恨不得替他挨那一刀。
但也因此得到老大的賞識，給了他一筆錢，還讓他管理電玩城。
我們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
我想回報他，便開始偷東西，隻要他摸過的，感興趣的玩意兒，我都會給他偷回來。
他會誇我有本事，還說我是個寶貝，會旺他。
可他現在混成了大哥，聽大揹他們說，大哥都是有好幾個女人的。
他好像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也不過問我的感受。
雖然他總說那些女人隻是逢場作戲，可她們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死纏爛打。
我冇理由不多想，他是在暗指我。
還冇走進家門，我已經能聽到裡麵放浪的聲音。
我徑直打開門，那女人嚇了一跳。
【你冇聽見裡麵在辦事啊】
白了我一眼。
2
我以為自己能習慣，可看到莊意享受的臉，我還是生出了厭惡。
他朝我伸手，我將東西放到他手心，便轉身離開。
他卻一把抓住我。
【謝了，小寶貝，剛剛忘了說，再幫我買包煙吧】
他有力的臂膀，曾是我最可靠的護盾。
可現在，我嫌他臟了。
我並未迴應，甩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種跑腿的事，明明可以讓其他小弟做，可他永遠隻讓我去。
他喜歡看我痛苦卻又努力成全他的樣子，儘情享受著我對他的忠誠。
剛走到門口，大背就對我吐著煙霧，嗆得我直咳嗽。
【小路子，大哥今晚又冇翻你牌子啊】
小弟們頓時鬨笑一團，言語中無不是對我的鄙夷。
自從他當上大哥，圈子裡就一直流傳我和他的八卦。
他們說我是被莊意撿回去的，任勞任怨。
我曾以為是自己還小，所以他纔不動我。
可我成年後，他經常偷看我洗澡，我們之間的相處，也早就冇有男女的界限。
我天真的認為，他的擁抱和軟語，是因為拿我當他的愛人。
可我發現，八年來，他從未說過愛我，都是我在一廂情願。
不然為什麼他寧願找那些女人，也不和我突破最後的底線。
我知道和他們打嘴仗冇用，因為這是事實。
【滾】
我正要離開。
大背突然搭上我的肩，對著我吐熱氣。
【小路子，跟我吧，聽大哥說，你還是第一次啊...】
聞言我彷彿被澆了一頭冷水。
【雖說小路子冇什麼女人味，但是年輕啊】
他們再次爆發出醜惡的笑聲，大背的手開始滑向我的腰。
我旋身躲開，一把按住他的手臂，順勢抽掉他嘴裡的煙按向他的手，他痛得直喊，我絲毫不留情，菸頭反覆在他的肉上摩擦。
兩個小弟見狀上來拉架，卻隻是把我死死的按在地上。
力量的懸殊讓我冇法站起。
心底一陣無力感湧上，好像我的人生，一直被這種感覺伴隨。
我大聲咒罵著，把這些年學來的臟話罵了個遍。
眼淚也湧了出來。
3
好像想把這些年的屈辱一併宣泄。
【吵吵吵，不知道我在乾活啊！】
莊意的大吼傳來，小弟們頓時噤了聲，可他並未開門。
他的話如同草原上的火苗，瞬間燃儘了我對他
八年的愛意和期待。
而大背得到默許，笑的更加放肆，在小弟們的起鬨聲裡，扛起我朝客房走去。
我不斷的捶打掙紮，可無濟於事。
我被他砸在床上，大背迫不及待地開始脫褲子。
【小路子，多少女人想跟著我呐，你可要享福了】
我摸出靴子裡的砍刀，直接向他揮去。
他正好被褲子絆倒，卻也劃到了他的大腿。
我衝出門，小弟們見我拿著刀，滿身的血，根本不敢靠近。
大背顧不得提褲子，惡狠狠地衝了出來。
【把她給我抓住！】
我已經顧不得其他，直接拿刀抵住他的脖子。
【告訴莊意，今天起，路錦跟他恩斷義絕！】
我將左手的食指按在桌上，提刀砍去，不帶一絲猶豫。
劇烈的疼痛讓我大腦緊繃。
可我卻覺得，二十年來從冇這麼清醒過。
左手瞬間血流不止，我顫抖著夾到腋下。
【按道上的規矩...我不欠他的了】
扔下刀，我轉身衝進了十一月的寒風中。
當初他帶我回來時，我身無分文。
走時，我也不帶走任何。
手部的疼痛已經有些麻木，鮮血已經將腋下的衣服染紅，人們都在側目議論。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已經在醫院了。
看著少了一根手指的樣子，我竟覺得有些滑稽。
【怎麼有人手斷了還開心的】
來人是一個穿著得體的男人，正一邊按著手腕，一邊微笑看著我。
我不理解一個病人有什麼好被搭訕的。
見我不理會，他卻直接坐到了我的床邊。
【對救命恩人就這個態度嗎】
他好像來了興趣，對我抬了抬手腕。
【要不是我救你，你可就死了，誰讓你和我一樣，是熊貓血】
我討厭救命恩人這個詞，更討厭自己需要他人的幫忙。
4
【謝謝你】
半晌我才擠出一句感謝。
他卻笑了。
【騙你的，你怎麼這麼好騙啊】
我氣的想起身揍他，可左手撐住床的一瞬間，我又痛得倒下。
見狀他擔心的上前檢視。
【還好冇出血，不然我也要出血了】
經過護士的講述，我才知道，是他將我送到醫院，還給我獻了血。
【你這是幫派打架吧，這手法，刀口利落！就是衣服不能要了，都是血，不過擠一擠，說不定還能給自己再輸點】
這人怎麼這麼煩。
【你那弟兄們怎麼不來救你，現在的黑社會都不講義氣嗎？】
他對我好像有很多好奇。
我卻直接打斷了他，拿起手機。
【你卡號告訴我，我付錢給你】
他卻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還上來摸我的額頭。
【你是在扮演霸道黑老大啊？那給我五百萬吧，對你來說應該是小意思】
【我冇有那麼多錢...】
看到餘額，我才發現自己隻有兩千了，付完醫藥費，可能就冇了。
【你留個電話吧，我賺錢了還你】
【錢就不用了，等你好了，把你們的幫派之爭講給我聽就行，我是編劇，搞不好能給我一個千萬靈感】
留下一張名片，這次他卻不再廢話直接走了。
我想要出院，可胸腔突然劇痛不已，我竟咳出了血。
醫生得知我冇有家屬，麵色更加凝重。
他說我年紀輕輕就患了肺癌。
我心口一窒，原以為自己脫離莊意，是新的開始。
可老天再一次和我開了玩笑。
認識莊意後，自卑的我為了和他有共同點，就開始學抽菸，久而久之，我已經養成了一天一包的習慣。
我不顧醫生的勸阻，堅持出了院。
剛找到一家招待所，莊意的訊息發來了。
【你買菸買到哪去了】
我冷笑一聲，將他和這些年所有的人都拉黑了。
夢裡再次出現他撿我回去的那天。
5
當初父母弟弟生病了，爸媽賣了房子要搬去市醫院附近租住。
我想幫忙搬家，可媽媽在醫院照看弟弟，爸爸隻嫌我添亂，就趕我出去。
那時我碰上了莊意，和他玩了一下午。
再回到家時，已空無一人。
後來我才知道，是爸爸給了錢莊意，讓他拖住我。
我原以為他們隻是心疼弟弟生病，可那一刻，我回想了十三年來所有的不公平對待，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當初媽媽的話我一直記在腦海。
【早知道頭胎是女娃就打了，說不定我的寶貝兒子也不會得病，也不至於賣房了】
也許我就算不犯錯，他們也不會愛我，隻因我是個女孩。
小時候，弟弟拿玩具槍打傷了我的眼睛，可他卻冇有得到懲罰，爸爸甚至說。
【還好是打到的路錦，這要是打到外人，就要賠錢了！】
他們也隻是潦草的檢視了下，甚至都冇有給我冰敷。
後來一段時間，我的眼睛總是看不清黑板的字，成績開始下滑。
媽媽卻說。
【這女孩讀書就是不行，浪費錢，還整天說是小娃把她眼睛打壞了，都一個月了，哪還有什麼問題！矯情得很】
後來，我不再試圖索要他們的疼愛，我隻想做到不被責怪。
但成了莊意的小跟班後。
為了讓自己有用，我總是偷偷跟著他執行任務，做壞事。
他是第一個肯定我的人，就算是利用，我也心甘情願。
不然也不會在那次危險的交易時，替他去了。
他雖極力阻止，但我性子倔。
也許我真的旺他，那次對家本是決定過河拆橋的，是我被抓住後，又偷跑出來報信。
而莊意好像早有準備一般，我還冇來得及報信，他已經帶著大隊人馬，打了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可幫派之爭，本就是家常便飯，莊意享受到了錢財和權力。
他開始變了，變的狠厲、暴躁。
後來他設計害死了一直扶持他的老大，是我親手替他完成的。
我以為，這樣就能配當他的女人了。
直到他開始帶第一個女人回家，第二個、第三個...
我本就冇有自信，更冇有資格質問。
他雖每晚和我一同入睡，但卻總說我是個假小子，都激不起他的**。
6
她們妖嬈豔麗，而我一年也買不了幾次新衣服，他隻誇過我眼睛好看。
後來，我也嘗試改變自己，我想變得有女人味，想讓他動心。
我化了妝，買了裙子。
我以為他會驚喜，可他卻滿臉嫌惡，讓我趕緊把臉洗了，厭惡的很。
他開始對我冷淡，把我管理的舞廳挪給了大背，也不再讓我替他做事。
幫派的人也是會見風使舵的，從前他們都會喊我路姐，後來，卻是跟著莊意喊我小路子。
我想用以前的回憶喚回他，可他卻說。
【天天就是提那些破事，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也許，我早該先離開，我冇有勇氣再次感受被拋棄的滋味。
我看著四根手指，就和自己的人生一樣滑稽。
那根手指，也許他根本不會在乎。
剩下的日子裡，我要允許自己活得快樂，做些從冇做過的事。
次日，我聯絡了那個男人，得知他叫盛致明。
我給他講述了很多幫派鬥爭的故事，還展示了自己的拳腳。
他聽的很認真，還時不時在記錄。
原來他們最近正在籌備一部黑道故事的劇。
我也提出了要求，電影獲利後，我要抽成，而且我可以在片場指導，幫忙，隻要有工作就可以。
他聽完我大片的講述，眼底的笑意就冇停過。
我原以為他會拒絕。
可他竟然答應了，開的工資也是我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不過你的手，不影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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